第十八章～扉羽
音殿。
“艾丽丝公主的死刑将于六天后下午四点在霍尔特广场执行———公开行刑！”
此话刚说完，就传来了马克不满的声音，“哲雨，好歹大家同学一场，你就不要给予这么重的惩罚啦！”
哲雨·德立梵斯冷冷地看了马克一眼，低沉地说，“从我们决定革命开始，就早该知道有这样的事情。”
马克不再说话，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粮食方面解决了吗？”雨琪最关心的就是百姓的安危。
诺威点头，“妖精国已经派人带来食物给我们天使国的百姓，目前粮食问题已经解决。”
“天使国现在失去了领导者，这方面怎么看？”哲夏·德立梵斯有些懒散地说，看着坐在主位的双胞哥哥。
“不如找学生会会长回来当？”马克建议。
雨琪听了，不免得讽刺，“天使国以来的第一个「女王」吗？！”
不管是谁都听得懂她话里的讽刺。
“那缘缘呢？”哲夏提起这个快要被遗忘的名字。
“看她愿不愿意，我无所谓。”雨琪说着，站了起来，“哲雨，你没意见吧？”
哲雨摇了摇头，“谁当都无所谓，最重要是个爱民如子的领导者就好了。”
点了点头，雨琪想起另一件事，“对了，你们谁有看到扉羽吗？”
众人一致露出了迷惘的表情，只有哲雨好像没有听到她的疑问，依然一脸沉思在自己思绪中。
雨琪叹气，果然没有人知道吗.......
毕竟只是个侍卫，即使不见了也没人在意......
“哲雨，我可以向你请求一些东西吗？”雨琪走到哲雨，问。
哲雨疑惑地抬起头看着她，“不用请求也可以啊，你才是这里的队长。”
雨琪深深地深呼吸后，有些苦涩地开口，“可以不要判艾丽丝死刑吗？”
“不可以。她杀了多少人你是知道的。”哲雨很快否定了她的话。
“不！她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并没有爱琳娜女王陛下那样坏......”
“从艾丽丝被关进牢里以来，你好像没去看她......”
“啊......？”话题怎么会转到这里？
“你也该去看看她了。”
“扉羽别怕，艾斯丽亚一直会陪在你旁边，一直一直......”
他记得，小时候在黑暗中，一只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臂。
他惧怕黑暗，他承认。
由于他们常常偷跑去森林玩，被发现后母亲总是把他们关进黑黑的仓库里。
而当时他唯一能依靠的只有她。
他和她互相依靠，互相安慰。
他必须保护好这女孩，这是他从小就发誓过的。
直到他们被迫分开，他被送到了普尼特杰叔叔那里，他再也没有看见那女孩。
他一直相信着她会回来，一直相信着，因为......
「扉羽，我们要一直在一起哦！」
“..要...一直在一起....”这样喃喃着，他抬起了头，看向了牢里唯一的窗户，露出浅笑，“艾斯丽亚，圣诞节快乐。”
说完，他就听见凌晨十二点钟的钟声。
啊！圣诞节过了呢。
抹了抹脸，他告诉自己不可以哭，哭了就不像艾斯丽亚了，所以他不可以哭。
如果是艾斯丽亚，绝对不会哭，她总是那样顽强。
然后，他听见了厚重的门被打开的声音。传来许多的脚步声，是守卫换班的时间到了吗？
“看守幸苦了，情况怎么样？”
是个女生的声音，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是的！她很安分，虽然之前刚送进牢里的时候有试图逃跑的情况，但现在已经不会了。”
“是吗？所以她....认命了？”
他听了外面的对话，嘴角扯了下。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逃跑，只是觉得如果是艾斯丽亚，就会试图逃跑。
“抱歉，请你离开一会儿好吗？”女生请求。
“不....”
“无论如何我都想和公主单独谈话。所以...拜托你了。”
“嗯，好吧！不过请多加留意，千万不要打开牢门。”
听到这里，他忍不住想要吐糟。
就算打开了他也绝对不会逃跑啦！
随着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守卫似乎离开了。
“艾丽丝，你还好吗？”
黑暗里，他隐约能看见女生就站着牢门外，手里似乎拿着一把剑，身上穿着有点眼熟的蓝色盔甲....听说革命的首领是个身穿蓝色盔甲的女剑士，就是她吗？
他记得了，他记得了，昨天举着剑指着他的就是这人！雨琪·拉布拉斯！
他勾起笑，虽然知道对方看不见，可他还是忍不住地想笑，“怎么？你觉得我会好到哪里去？你是来看笑话的吗？”
雨琪似乎皱了眉头，“艾丽丝，我是来告诉你，行刑日已定。”
他没说话，只是站起身，走到了牢门，看着眼前差不多和他身高的雨琪。
他从来没有这样认真打量过雨琪，其实这样一看，也是个美女啦！
“行刑时间是在六天后的下午四点，在霍尔特广场执行。直到行刑之前，你好好向神懊悔至今的所作所为吧！”雨琪似乎没有发现到他的真实面目，这让他有点自豪自己的演技。
突然，他大声笑了出来，“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讽刺！”
的确很讽刺。
行刑那天，正好是他十八岁生日，他踏入大人的年龄的时候。
“你笑什么？难道是知道自己死期将近，精神失常了？”雨琪口气不是很好。
“没有别的事的话就给我离开吧！不要打扰我的休息。”他模仿着艾斯丽亚的口气，转过身准备退回牢房深处。
“等等！”
转过身，他看见了雨琪眼里很明显的动摇之色。
哦？她发现了？
雨琪握紧了拳头，像是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说，“艾丽丝，希望下一世我们可以再见。”
听了她的话，他不自觉自嘲地笑了笑。
愚蠢的人，还没发现他的真实面目吗？不过.....所谓的再见到底是再也不见还是再次相见？
“可我是希望不要再见。”这样说着，他打算再一次退回去。
“等等！”
皱眉，他觉得有点不耐烦。
再次转过身，他看见了雨琪一脸慌慌张张，又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结结巴巴地说，“为、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你会......”
他冷笑，这次，她终于发现了，可他不会承认。
“把我关进这里的不是你们那还有谁啊？讲话这样吞吞吐吐，你过得不是比我好吗？”他讽刺。
“别开玩笑了！你是扉羽！你绝对是扉羽！我不会认错的！”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是喝太多酒，头晕转向了吗？脑袋不正常就要去看医生。”
“扉羽·拉布拉斯！三剑大臣之一普尼特杰·拉布拉斯的义子！也是我唯一的义兄......我喜欢的人....是你对吧..”
看着雨琪落下的泪水，他再也没办法继续装傻下去。
“晚上好，雨琪。”
“扉羽.......”
“你再多说一次！？”雨琪瞪大眼睛看着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他叹了口气，将之前说过的话再重复一遍，“艾丽丝是我的姐姐。”
“怎么会？没想到你和艾丽丝的双子......”雨琪这样喃喃，然后恍然大悟地说，“你等等！我去告诉大家！让他们放你出来！”
“放我出来？为什么？”
“这还用说！你只是一个普通的侍卫！又没像艾丽丝那样杀人！肯定能出来的！”
“你一点也没变，还是那样喜欢感情用事。革命军的首领不应该是那样的吧！”
“你也没变，还是那样冷漠和爱讽刺别人。”
“冷漠？小时候好像也被这样说过。”
“对啊！在我被普尼特杰叔叔收养回去的时候，每次见你总是冷着张脸。”
“......”
“当时都不知道为什么你要摆出那样的态度......”
“所以现在你知道了？”
“嗯，你是在保护自己，用冷漠。”
“.......”
“不过后来你有了一些改变。”
“我可什么都没有变。”至少想保护艾斯丽亚的心从来没有变。
“真的吗？难道你忘了，小时候你曾经在火灾的时候不顾自身冲进来救我的事？”
“那我还真愚蠢。”
“别讽刺了。当时要不是你，我现在可能都不在这里了。”
“而且艾丽丝也不会被落到现在的下场，和天使国现在的情况。”
“呃......对不起。”
“不用道歉，一切都是命运。”命中注定。
“总而言之，你什么都没有做错，没有理由面对死刑。我现在马上......”
“你想说「设法让我出去」吗？我想那不太可能。”
他提高音量，而雨琪的动作当场像是被人按了停止键，停顿了下来。
“哲雨同学之前有来过....他似乎决定把我当公主解决掉。”
哲雨·德立梵斯立刻就发现了他的真面目，毕竟他向来都很细心、观察力强。哲雨·德立梵斯毕竟是德立梵斯公爵之子，进入皇宫的次数就好像吃饭一样多，聪明的他了解如果抓到的公主是假货，必会引起很大的骚动。而且现在的百姓已经迫不及待期待看见公主的死了，再拖延时间寻找公主的话，必会引起百姓的不满甚至再次革命。他们已经不想再发生战争了。
“我无法接受！”
他笑了笑，“而且......我还告诉他，杀害他心上人......米莉雅三公主殿下的凶手是我。”
“你撒谎！”雨琪一点也不想承认这个话。
他沉默，然后雨琪颤抖着音问，“你......真的杀了她？”
“这个嘛，姑且不问事实如何，哲雨同学一听就火冒三丈，瞬间挥拳就朝我的脸打了过来......真是的，德立梵斯公爵到底是怎么教导孩子的啊......雨琪，下次能先提醒他管好自己的教养吗？”
“扉羽......”
“真是的！为了儿女私情就随便动手打人，德立梵斯公爵的教养到底有没有问题啊......啊！都忘了，天使国的女王陛下的教养似乎也不是很好，那底下的人教养不好也是值得原谅的事。”
雨琪似乎陷入了沉思。他和她两人都沉默不语。这座牢显得格外宁静。
“这样....还是不太对！”雨琪说完，似乎走去了拿钥匙，回来的时候手里正紧紧握着钥匙。
雨琪坚定的目光看着他，“扉羽！逃吧！我们两个一起逃到远远的地方！”
“你是革命军的首领吧！这样私自放走囚犯......”
“那些都无关要紧！没关系的，只有你我两人，一定逃得出去的！”
“......不可能的。”
“没关系的！不要怕！我们两个一起逃得远远，再也不要回来了！然后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安顿下来，然后再去买酒！虽然没了爸爸，但是我相信我们一定会过得很好！”
雨琪说得很激动，眼泪都流了出来。
行不通了，雨琪。再也不可能了......
在你心目中，他或许依然是昔日的他。
然而实际上......
一切都已变得面目全非。
“......雨琪，在离开之前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蛤？”
“你身上的盔甲是普尼特杰叔叔的对吧？”
他指着雨琪身上的盔甲。
雨琪点点头，怜爱地摸着盔甲，“是啊，这是爸爸留下的，我拿去找人打造过了，配合我的身材重新打造过了。”
“......也是，连和我交手时，在胸前徽章留下的刮痕都修好了。”
“...蛤？”
雨琪似乎很难明白他的话。
“所以说......普尼特杰叔叔不是遇害了吗？三剑大臣之一普尼特杰·拉布拉斯遭人暗杀，你可曾想过到底是谁下的毒手？”
“是爱琳娜女王陛下......”
“爱琳娜女王陛下的确是有能力打倒普尼特杰叔叔，可你认为爱琳娜女王陛下是那种会亲自弄脏自己手的人吗？”
“......”
“爱琳娜女王陛下都去世了为什么你还要发动革命？不甘心？讨厌艾丽丝？还是因为米莉雅？”
“......”
“虽然我承认艾丽丝有错，但是你发的革命的最大原因就因为皇室的问题加上爱琳娜女王陛下对艾丽丝的宠爱吧！原来如此，我懂了。雨琪，这多半是你发起革命的理由吧？哈哈！原来是为了这些事情。虽然你打着为了正义、和平这类的冠冕堂皇的旗帜而战，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我是为了百姓而战！”
“撒谎！这是场复仇，你只是为了自己想报仇才利用百姓！只不过是这样罢了！”
“......不对......”
“哪里不对！哈哈哈！太可笑了！有许多人在这场革命中负伤、死去！你好像自以为是英雄，不过这种行为在我眼中和爱琳娜女王陛下没什么不同，只是为了自身的欲望而利用百姓而已......如果爱琳娜女王陛下是恶魔，那你也是！”
“别说了......”
“放心吧，雨琪。我是恶魔的手下，因此我也必须协助你报仇，即使现在爱琳娜女王陛下去世了也不成问题，因为......”
“...求求你.....别说了......”
“因为，你的仇人....杀害你父亲的人，正是眼前的我！”
雨琪的惨叫声响彻地牢。
而他，迷失了方向，再也挽不回所失去的。
他所失去的......
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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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用力挥着剑，艾斯丽亚打从心底第一次这么想杀人。
而跟她对打的就是妖精国的国主，艾伦，“艾斯丽亚！你听我解释！”
“解释？！你还解释个屁！我不要听你解释！”她恨！为什么眼前这个人还能这样若无其事地出现在她面前甚至是说圣诞节快乐！真是令人感觉火大！
“那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好好坐下来和我谈？！！”艾伦的剑抵在艾斯丽亚的剑，两人不相上下。
艾斯丽亚转了个圈再次进攻，对上艾伦那双漂亮蓝色眼睛，愤怒地咆哮，“闭嘴！我不要听到你的声音！给我闭嘴！”
“够了没有！”艾伦用尽全力打掉艾斯丽亚的剑，整个脸涨红了。
艾斯丽亚的剑直直插在土里，同时一条项链从她脖子里脱落，落在地面放出了清脆的声音。
时间仿佛被禁止了，她和艾伦两人傻傻地盯住那项链上的宝石。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艾斯丽亚，她早一步抢走了项链，给艾伦扑了个空，威胁说，“你再靠近我就将这个项链丢掉！”
“不！艾斯丽亚•贝加尔•特里司西！如果你那样做的话我这辈子绝对会恨死你！”艾伦冲过去要抢项链，可艾斯丽亚出乎艾伦的预料，将项链丢去一边，“你恨啊！反正你们全部都在骗我！我恨死你们了！可恶！”
眼看项链就要被丢进海里，艾伦伸出手，就只差那一点距离，他就能抓住那项链了，“不！！！”
一只白皙的手稳稳地接住了项链，那矮小的身高，不要问她为什么会凭空出现在那里，因为她是这世界的王。
“闹够了没有？”神原丹露冷冷地看着他们，淡漠的眼神透露了无限的冰冷。
艾斯丽亚深深地呼了口气，然后往樱花林深处跑。
12月是冬季，她逆着冰冷刺骨的冷风奔跑，却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冰冷的风有如一刀刀看不见的小刀在她身上割，但她告诉自己这些都不痛，因为有比这些还要痛的，是心。
在她十七岁的年纪里，她失去了她最爱的人、最好的朋友还有她最亲的人，扉羽。
她不懂为什么她要经历这些，到底是谁错了。
“艾斯丽亚！”
身后传来呼唤，是艾伦。
她停下脚步。她累了，不想跑了。
她一直以为，只要逆着风跑就可以忘记悲伤，却不知道那只是在逃避而已。
“艾斯丽亚，别哭了。”艾伦紧紧抱着她，像是怕她再次逃跑。
“艾伦，为什么你们全部都要骗我？”她哭诉着。
为什么......
丹露望着远方，眼神没有焦点，低声喃喃，“辛羽...能够再次遇见你真是太好了。”
可最终我们还是抵不过离别......
“下一次，我们肯定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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